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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水声断了,刘香自己把眼睁开:“大哥尿完了?我给大哥甩甩。”
他用照顾半身不遂的患者那套来对卞鹤轩,拿起来甩两下,用湿纸巾给大哥擦,再盖上马桶盖子冲水。
胸口突兀地酸了一把,把卞鹤轩给冻住了。
从没有人,这样照顾过卞鹤轩。
哪怕是小时候叫街坊打了,卞姐也没哄过他。
卞姐只给他上药,教他,谁打你了,你打回去。
只要不打要害,捉住一个,往狠了打。
十几岁的卞鹤轩听了,照着做,再有人围上来欺负他,他揪住一个往地上摁,专打这一个。
果真,等那些人再来欺负他的时候,上次打狠了的那个,就不在里面了。
从那天开始,卞鹤轩就学会忍疼了,那么多人打他一个,能不疼吗。
可他忍着不还手,专心对付手里那个,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可下一回,欺负他的人里就又少了一个。
十几个臭小子,最后都被卞鹤轩一拳又一拳打怕了。
等过了一年,卞鹤轩就成了孩子王,罩他们,别的胡同欺负自己兄弟了,他照样一个人去对付,一个,一个,往狠了打。
打完了回家,肋骨下边儿疼得他爬不起来。
卞鹤轩不怪亲妈,男孩儿皮嘛,疼完了就忘。
疼着疼着,卞鹤轩也忘了自己是个会疼的人。
这次手术,麻药劲儿退了的第一夜,止疼泵和止疼片都没用上。
没人哄的孩子不喊疼,大概就是卞鹤轩这种。
刘香给大哥拉好了内裤,往上提了提病号服,见大哥出神了,慌张起来:“是不是,疼了?我,我推大哥拍片子去!
我们,找医生!”
一着急就说话不利落,口水还噎了自己一下,刘香架着大哥往病床挪,滑溜溜的头发突然被人使劲儿摸了一大把。
胸口发酸的感觉让卞鹤轩很厌恶,摸了傻子一把,好像不那么酸了。
“大哥?”
刘香不懂大哥摸自己做什么,自己头顶有东西吗?
“没事儿,扶我坐轮椅,拍片子去。”
“诶,那大哥别动,我去洗洗手。”
拍片子是为了观察骨头的愈合程度,在医院主楼2层,要走一段很长的长廊,再挤电梯。
医院的电梯和住宅电梯不同,很宽敞,内里很深,能容得下一张病床,再站一圈人。
卞鹤轩没坐过轮椅,头一回,走长廊的时候,刚刚那点儿酸酸的感动全他妈叫刘香给霍霍光了。
这傻子吧,太他妈能打招呼了,和谁都笑。
护士见着病患自然要礼貌性地点个头,问个好,特别是对着卞总这种。
卞鹤轩的基因大部分随妈,胯骨高,腿特别长,同样是188的人,站他身边就显得腿短。
这叫卞鹤轩从上学起就占了点儿小优势,打架的时候踹人特好使,别人的手还没伸过来呢,他抬腿就踹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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