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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晚了一年,瑞叶到底还是在秋日里嫁给了程先生,程先生没有亲眷,街坊倒是不少,也早早就跟瑞叶相交,布置新房置办喜果,捎手就给预备下了。
那头没有亲家帮衬,秋娘带着石桂去收拾新房,程先生若有远亲可以托负也还罢了,又无亲戚能托,便由着秋娘出面,寻了个全福人,本来铺房也是女家的事儿,只多请些邻居大家热闹些罢了。
石桂点一回程先生收进来的礼,倒有一多半是吃食,点心盒子拆出来,把东西都一样样的摆上,买了六只来只大花的碟子,只要花样好看喜庆,院子支了三张圆桌子,各各桌上摆上一盘,喜房里再摆两盘,余下的书房里摆了一盘。
喜饼是托饼铺子里头做的,买了十担,分送给邻居,往叶文心那儿也送了两担,让她好带到女学里去分送。
瑞叶既认成石家女儿了,就按着石家女儿的身份出嫁,秋娘特意买了四担好的来,里头的馅儿是细枣泥豆沙的,上头印了红色双喜字样,两担送去了吴夫人,两担送去给纪夫人。
吴夫人算是半个亲家了,纪夫人又颇多照顾,这回落户,若不是她帮手,哪里能这么容易,除了两担喜饼,再添上两坛金华酒,两条风肉两只风鸡风鸭子。
石桂还做了两只咸水桂花鸭子送去,不在口味如何,只要心意,吴夫人送来一对儿金簪子,两幅绣件,她女儿也才嫁,家里这些东西有许多,捡上两件都是精工细绣的。
纪夫人那儿给的也差不多,一对儿金环,一对儿喜字金耳坠子,又送上酒肉,小小一间院子,因着办喜事,竟也堆得满满当当的,瑞叶坐在屋里的喜床上,同她相熟的招娣几个都来吃酒,抓着核桃花生剥给她吃。
小户人家办喜事,没这许多规矩,程先生也没个亲戚来挑剔新娘子的品貌,喜房里吃不吃东西,俱是石家人说了算的。
邻居来的时候她们便收敛着些,邻居看完了去吃点心了,石桂还到厨房去给瑞叶下了一碗小馄饨,本地的云吞,裹得紧紧的肉馅,拿鸡骨头煨的,汤鲜味浓,瑞叶不敢喝汤,只吃了云吞,一口气儿吃了七八只。
“还要不要?厨房里还有喜蛋呢。”
程家要请客,石家也要请客的,红烧肉烧鸡蛋,昨天就烧起来,汤汁味儿都浸到鸡蛋里,反是蛋抢得人更多些。
整鱼整蹄膀整鸡整鸭,那头五桌这头五桌,菜都是石桂去采买的,请了王娘子来石家掌勺,程夫子倒是讲究些,请了一套喜事班子。
秋娘又替他心疼起钱来:“那些办喜事的,走的时候得把这些都带走,白搭进去这些东西。”
吃不尽的鱼虾肉可都得收拾了去。
石桂笑起来:“我早都跟街坊说好了,吃完了席,能带的都带走,给新娘子留下三天的饭食就行了。”
鱼虾鸡鸭给她留下些,让她回锅就能吃。
秋娘笑起来,捏捏女儿的面颊:“还是你有主意,那头没人看顾,我总不放心。”
程夫子这一天得有多少事儿,他又没个相熟的帮着,连同窗也没有,虽是托负了邻居,也不能事事都麻烦人。
石桂笑盈盈的替瑞叶偷鸡蛋去了,家里人来得多,把小奶狗吓着了,喜子抱了狗,今儿也做舅爷,穿了一身新衣裳,把奶狗崽子搁在肩上,引着邻居入席。
松箩就跟在他身后,喜子实在忙了,就把小狗塞在她怀里,王娘子跟张三娘两个盘下这么大的事儿,赚头却也多,王娘子还偷偷来跟石桂说项,等办完了这场亲事,能不能替女儿赎身。
王娘身上穿着反罩衣,这会儿大菜都已经做起来了,买来的鸡鸭取出来的心肝肠子跟辣椒一炒也是一道美味,张三娘传菜出去,王娘子就拉了石桂的袖子:“东家,我想替松箩赎身。”
石桂笑起来:“好啊,她也进了女学馆了,往后说不准还有大出息,你再干几年,自家的饭铺也能开起来了。”
王娘子起早贪黑,这一年来石桂并不曾苛刻过她们母女,松箩蹿起了个头,身上有了肉,衣裳也穿得干干净净的,最要紧的一样,是她敢跟人说话在了。
松箩原来怯生生的,出了门就跟在人后头,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王娘子看见她这模样眼眶一红,说是叫她前头那个丈夫给打怕了。
石桂看她好了许多,就让她到码头的铺面里,跟着招娣几上一道站柜,后来又由着招娣带她进了女学馆,松箩才刚进去,头一天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王娘子看了,恨不得给石桂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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