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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我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亚瑟还在以平铺直叙的口吻述说着:
“八年级她第一次认识我,我第一次亲吻她。”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那天在餐厅里是我先看到了他。
但我当时的确没把走廊上大胆告白的青涩男孩儿和一年前餐厅里的矮土豆联系到一起。
我是说,谁能想到短短一年之间,以前根本不敢和皮特对视的胆怯少年就能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我指的当然不是他的身高。
他踮起脚亲吻我的时候,我根本无法当即做出回应。
唇间的触感来去匆匆,我略低着头抬手拂上嘴唇,他留下的味道还尚未完全弥散,就像一种还没熟透的甜涩水果。
我当时还不算是个有耐心的好姑娘,可不知为什么竟然强忍住了没发火,告诉他“我不跟还没讲台高的男孩儿约会”
时态度也是少有的和善。
事实上,那时我很想伸手去触摸一下他的头顶,试探那簇淡金色的漂亮头发是不是跟看上去一样绒软。
亚瑟的一只手肘微弯,指尖浅搭在西装铮亮的纽扣上,轻缓地摩挲着:
“她的高中毕业舞会后,我和她见了第二面。”
他嘴角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随着音调的破碎沉坠,语速也被放慢,“她第二次认识了我。”
周围绵软的纳声墙壁顷刻崩塌,冷黑色天花板轰然塌陷,满目人影被淡化抹去,紧接着分崩离析的影像在虚空中拼接重组,卡迪夫那段一度被我摒遗忘却的记忆重构眼前。
那天我偷溜出旅馆,招手拦下出租车时才勉强系好高跟鞋冗赘的绊带。
一手提着松松晃晃的鞋跟一瘸一拐地跳上车,我打开窗任由潮风旋转着扑上面颊,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旅馆不大的门面那边瞥,心里忍不住想——如果他醒来看到枕边空无一人,会不会感到失望?
有一个瞬间我的脑袋里窜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要是我立刻跳下车,说不定我会幸运地赶在陌生的他睁眼之前回到房间,然后顺理成章地和他在楼下那间小家庭厨房共进早餐,通过愉快交谈将前半生的琐事娓娓道来,可能最后再牵着手去旁边看上一场电影,用嘴喂对方裹着糖浆的奶油爆米花,顺便在荧幕里上演激烈交火时见缝插针地接个吻……
然而我所做的只是将背靠回车座,随手摇上了车窗,用另外一只手掌遮掩住眼帘。
亚瑟从台上的扶手椅间站直身体,饱含了太多的复杂语声却意外显得平稳熨帖,所有强烈的语气起伏都被压制:
“我爱了她十年,从来没有放弃过,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转而望向副机位的摄像机——至少克丽丝汀和所有观众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他的视线擦过镜头,落在了我蓄起热意的眼底。
“因为爱她,我曾经失落,沮丧,愤怒,绝望。”
他说。
“但也是因为爱她,我体验到的幸福无以言表。”
他说。
他垂下眼帘,薄唇合拢,掩去声息和叹息。
全场观众都不约而同地缄口静默着,等待他接着说下去。
过了不久,亚瑟的嘴边泛起一丝极其淡薄的笑意,眸中仿佛有冷蓝的坚冰彻底融破,引燃了身边的空气都升腾起快乐而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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