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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娇不依不饶:“哥哥,回答我。”
顾念殊面露难色,微微一叹:“你也知哥哥自中了进士之后,一直未有封到一官半爵,眼看年纪一日比一日大,这叫哥哥如何不发愁?”
顾念娇道:“哥哥此言差矣,如今官家体病,太后定是要从宗室里头谋选新的。
需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现下哥哥没有官位,无需结党,岂不是最安全?而今你没得到,反而是一种得到。”
顾念殊眉心一动:“你又是如何想到了这一处,连我自己都疏忽了。”
“哥哥若在畅园,见到你的好友,朱、李两家的哥儿,且先避着,”
顾念娇抬起衣袖,为他细细研墨,“便是日后,若是遇见任何结党营私之事,哥哥也要替我们唐家上下着想,争做清流,不攀附权贵。”
那话的最后五字,直说得顾念殊面上无光。
因他早已打好主意,明日去畅园,定是要花重金好好与朱、李两家的哥儿套关系去的。
那朱、李两家原本就是姻亲,如今又得了京师淳王的荫护,在越州风头正盛,几乎要将永王府的一脉都比下去。
顾念殊前些日子在烟雨台品茗,听得坊间议论那朱、李两家都已染指了新官家人选一事,若此事当真,待新官家登基,朱李两家岂不正如烈火烹油,前途无量?他原本就定了心思,而今却是妹妹突然与他说上这些忠告,一时放下舍不得,捡起又怕烫手,神色十分两难。
顾念娇看出他的犹豫,捡起砚台便朝墙上狠狠砸去。
“哥哥,我要你对我起誓,起誓你日后永不结交朋党权贵,只如爹爹与祖父一般,只做高门清流,不与奸人合污!”
那砚台盛着浓黑墨汁,稀里哗啦溅了满墙满地。
先前洁净的书房,此刻狼狈不堪。
顾念殊吓得不轻,呆若木鸡一瞬,而后怒道:“你又是怎么了,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砸什么东西,起什么誓?”
顾念娇一字一句:“我只是为了让哥哥瞧见,那朝堂之上,自是有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是你不慎被卷入其中,朝局一旦有变,咱们的性命便都有如此砚,再没得翻身日!”
顾念殊面色灰白。
顾念娇又道:“哥哥可忘了咱们唐家的祖训?”
顾念殊的嘴唇翕动着,良久哑声开口:“不曾忘。”
“那哥哥可还记得,顾府世代谨慎,尤其是爹爹,为官数十载,是如何的小心行事,生怕一步踏错步步错的?”
顾念殊脑门上的汗,已出了密密一层:“我记得。”
话已至此,顾念娇不欲多说。
起身开了门,唤了一声翠娥:“找人来将哥哥的书房清扫干净,方才我一个失手,打翻了他的砚台。”
而后回身,深深望了神色复杂的顾念殊一眼:“嫂嫂已有四个月的身孕,想必将来这孩儿,会被你如珠如宝地看着长大。”
顾念殊浑身剧烈一抖,终于脱力一般跌坐回圈椅之上。
当夜,卫秦之于灯下眉头紧锁,问道青羽:“这次是唐家大郎拒了?”
青羽点头:“是呀,那唐家大郎与唐老爷一样,都是极清流之人。
想必这权贵宴席,他不想来。”
“倒是我鲁莽了,”
卫秦之以手握拳,轻轻在书案上一叩,“原想着,若顾姑娘能与他兄长一同来,以她的诗情才华,必能打动母亲。
若能与母亲留个好印象,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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