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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哗啦一片诸物翻倒的声音响在耳彻,却没有人有这个闲心去注意。
男人的体重忽然间压上来,让和瑾受惊不小,她睁大着无神的双目,呆愣地注视眼前的人。
只听他深深叹息了一声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和瑾咬住舌头才忍住眼泪,与兄长凌厉的目光对峙半晌后,她颓然地松下了抵抗的力道,语声微弱地开口道:“如果我不是公主……”
“如果你不是公主,你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嫁给喜欢的男人。”
陛下截住她的话,替她说了下去,而后半句的口吻却是十分凝重的,“如果你不是公主,你早就在离开娘胎的百日内命丧黄泉,还由得你这般胡闹!”
和瑾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陛下的一句话中被完完全全地粉碎,没有留下一丝的余味让她自欺欺人……她闭上眼,紧紧咬住的唇角沁出了一滴血珠。
陛下见她已不再挣扎,思量了片刻慢慢放开了她。
扫视了一圈满地的狼藉后,视线再度落到从书案上缓缓起身的少女身上,她衣发凌乱,海藻般长发披散在揉皱的白纸上,越发黑得媚人。
最外件的华服已在争执中散乱不堪,生生掉落了半边,露出仅着单薄亵衣的香肩,隐隐还能窥到亵衣内白玉般的锁骨……
当年先皇在位时,玉妃艳惊都城却红颜薄命,如今十六年后,她的女儿亦出落得这般艳色撩人,在不经意间便勾动起男人熊熊的欲望。
陛下多少能够明白,当年父皇为那个女人痴迷到送了一座沁春园给她的心情。
纵然得知她的女儿命里不详也舍不得扼杀,反而百般呵护着,抚养命带煞星的婴孩长大……
先皇英明仁德,而他一生中唯一的污点就是那个女人。
眼前这个延续了她生命的少女,亦会成为自己的阻碍吗?
陛下别开视线,离开了软榻。
他缓步走到殿中,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卷。
似是在清醒自己的头脑一般,一次次身体力行地去捡拾散得到处都是的纸笔。
和瑾飞快地收拾好衣装,心砰砰跳个不停。
从小到大,她跟兄长吵架的次数三天三夜都数不完,可是像这次一样这么凶的,还是第一次吧?待冷静下来后,她回想起自己的行为和陛下的训言,顿时悔得无颜见人!
细想起来,今日好像诸事都不顺,先是招惹了即恒,又是触怒了皇兄……她不得不开始反思,难道之前也是她的错?即恒对她发火,也是她自己的缘故?她真有这么无理取闹吗?唯我独尊的公主殿下一生难得几次自发自觉地反省,却无奈最终也没有省出什么名堂来。
她兀自坐在案桌上,听着身后细碎的声响,不知该怎么面对皇兄。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耐道:“朕批阅奏折的案桌可不是给你当椅子的。”
她慌忙从案桌上跳下来,不想心急之下没掌握好高度,膝盖结结实实磕在了软榻的边缘,痛得眉头皱成了一团。
陛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拾捡好的东西顺手丢在地上,上前抬起和瑾的腿,揉搓着磕到的膝盖。
和瑾窘到抬不起头,她是不是以后出清和殿都要先翻一翻黄历?怎么每次出来都要倒一次大霉?第一次是被露妃“捉奸”
,第二次是自己“捉奸”
,这次又搭上身心的痛苦……决定了!
她今后出门一定要翻黄历。
她自己不信这一套,没规定身边的人也不能出于效君敬主的热心为她查呀?
在和瑾胡思乱想的时候,陛下经验老道地为她揉散了淤血,膝头热乎乎的,也没有先前那么疼了。
和瑾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陛下冷峻的神色,呢喃道:“皇兄,那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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