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三国(二十八)

洛娜215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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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夏安然解释了情况, 曹操却捻须而笑,“这有何难。”

    “吾帐下,不缺此等好男儿。”

    他话音刚落,一魁梧男儿越众而出,他冲着曹操双手抱拳“韦愿试此刀。”

    此人正是曹操帐下最为勇猛的壮士,亦是曹操的亲卫, 典韦。

    历史上的典韦因为其英年早逝,留下的记录并不多, 但是就这寥寥几条, 却可谓流芳百世。

    他三次救主,更是击败过吕布等一干名将,被曹操成为“古之恶来”。便是在丑化曹军的后世,他亦是被称为勇猛无双。

    京剧脸谱中, 更是上了黄色脸谱。

    以典韦之能, 挥舞起此把长剑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便见他翻身上马,脚踩马镫, 一手拉缰绳一手抬刀于身侧。

    此时他已经脱去了上衣, 小臂肌肉虬结, 正前方所悬挂的是一扇带骨羊肉,这是膳房方才宰杀的,刚刚取出内脏, 以此来替代人体再好不过。

    就见典韦一夹马腹, 马匹在他的指挥下四蹄翻飞, 待其小跑两圈抬高了速度时,典韦抬刀恰恰从羊肉身侧划过,就听一声刀锋刺入肉体的刺啦声,不如说,因为速度较快,他们实际听到的是仅仅极为干脆的颇肉声。

    等典韦勒马旋身之时,半截羊肉也落在了地面上,很快就蔓延开了一片血水。

    “武!”曹操击掌叫好,他快步上前,先是夸奖了一番典韦,后又弯下身看了看创口。

    刀锋非常整齐,并无粘连,就连羊的脊椎都轻松被切断,再看长刀本身,并无缺口,也无翻卷。

    见状,曹操又是赞了三声好字,当场就命人取来赏赐给了工匠,并且发表了领导人讲话。

    夏安然命人抬起这半扇羊肉,两块肉洗一洗再送去膳房,就是进了点沙子,可别浪费了,刚做完这事,他就听到曹操叫他名字,忙一溜小跑蹭到了曹操边上,他的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两下,曹操显然心情极佳,眉眼唇角都荡漾着极为豪爽的笑意,“景熙此为大功。”

    他点了点夏安然,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挺了挺胸,“操可给景熙一个赏赐,说说,想要什么?”

    咳,想要你纯弟行不行?

    夏安然眨眨眼,没有做死得在演武场将这句话说出口,就算要说,嗯,也得在一个曹操找不到兵器的地方,他眼珠子转了一下,“主公,我们可否开设一个官方的面向大众的学堂?”

    曹操的动作顿了顿,他挑高了一边的眉梢,显然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复。

    “学堂?”

    他重复了这个字一遍。

    东汉末年,此时的读书方式还是仅限于学塾和家塾,只有极少部分的学生能入官学。

    前者是以有学问的人开始的学堂,后者则是有钱人家开设的族学,而除了汉武帝开设的太学,各地方也可根据地方长官的喜好设立学舍。

    这样的学堂教师多为当地有才名之人,但是因为这种学堂设定并非强制,甚至不算入地方官员的绩效考评中,许多地方官便也懒得弄这一费力难讨好之事。

    豫州是有学堂的,毕竟豫州文风向来鼎盛,但是兖州因常年兵荒,便不曾设立学堂。

    听到夏安然提出的建议,曹操没有轻易答应,他待二人回到了厅堂内坐下,才似笑非笑得看着夏安然“说说吧。”

    夏安然小小得皱了皱鼻子,他坐在曹操身侧,声音小小的“主公前些日子不是还在苦恼如何推出《劝学》吗?”

    “不若以此作为我官学启蒙书册?发给学生们研读?”

    曹操没有立刻回复他,反倒是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劝学》成书已经有了些日子,但是如何送书的确是个问题,他固然可以将这些书赠与蔡邕的友人,亦或者是仰慕蔡邕的读书人,但是那只会让这本书成为一本珍藏品,并不能达到它成为普通启蒙读物的效果。

    但若是赠与寻常百姓人手一本,先不说曹营能否支撑住这一开销,就说这样上赶着推销,实在跌价。

    而如今夏安然的建议却让他颇有些心动。

    他哼哼两声,“继续说。”

    夏安然见曹操有心动的模样,眨眨眼,露出了一个有些调皮的表情“主公,学堂刚开之时,定然观望者众多,投报者少,既如此,不如一开始便以此书为饵,定有人好奇蔡中郎所书为何,我们再将入学年龄稍稍压一压,若要得此课本,他们就要将家中幼子送入学堂……”

    曹操大掌一挥,猛拍了下他的脑袋“馊主意。”

    “唔?”夏安然闻言委屈,就见曹操捻起了桌上的果脯,“若是他们拿了书,借口小孩体弱带着孩子走人了又待如何?”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然后挥挥手让他退下“这事让孤再想想,若事成,操再另外赏你。”

    夏安然坐着没动,表情有些小纠结,曹操瞄了他一眼,挑眉“怎么了?”

    “咳,主公。”他搓了搓手“若是官学当真能被架设起来,咱们不是还有个师资力量缺乏的劣势吗?”

    “说说?”

    夏安然建议道“若当真要开官学,又要压倒私塾,引来人才,主公当择名士为师……既如此,不妨多派些人往名山大川深山老林里头走走,安然曾听奉孝说过,名士都有徜徉山水间的喜好。”

    “他也有这想法呢。”

    曹操表情不动,眉毛却挑得老高“奉孝有这想法?”

    夏安然乖巧点头。

    见此,曹操挥挥手让他下去,把奉孝叫过来,于是自以为告黑状上眼药成功的夏安然乐滋滋得蹦跶着出去了,他刚一走,屏风后便走出了一人,正是荀攸。

    这位新入曹操帐下的谋士缓缓坐到了曹操另一侧,方才他办公累了,便在屏风后小憩,不想就遇到了曹营这“斗心勾角”的一幕,只是,这也太过孩儿气了。

    再看主公无奈的表情,他就知道这恐怕是曹营两位谋士之间的小小情趣了。

    见他坐正,曹操微微偏过头“公达方才当听见景熙的建议了?”

    “一字不差。”这位曾细心谋划刺杀董卓,在狱中亦是淡然自若的谋士将偷听的事直接承认,心理素质可谓极佳,他心里十分清楚,以曹操的性格也不会因为这小小的事情来责怪他。

    事实亦是如此。

    曹操将自己的果脯递了过去,荀攸伸手抓了一小把,慢悠悠得捻着果脯吃了起来。

    “公达对此有何看法?”

    荀攸沉默着吃了会果子,他不答,曹操亦是不催他,反倒是摇头晃脑哼着歌,直到荀攸将手里头的果脯全都吃完了,他掏出手绢,缓缓擦干净了手上沾到的糖汁,见曹操一时片刻也没个哼完歌的意思,便闭目摇头晃脑,甚至还给曹操打起了拍子,见他如此模样,曹操更是唱的兴起了,他本就擅长音律,此时即兴而歌,曲子倒也动听。

    这一唱,就唱到了郭嘉入内,曹操停了哼曲,让郭嘉坐到自己另一边,也将自己的果脯盘子递过去了,郭嘉也没和他客气,抓了一把,曹操又自己捏了一些给了荀攸,主臣三人就这么悠悠闲闲得又吃起了果脯,片刻后,曹操先开口,将夏安然的建议给说了,就见奉孝噎了下,

    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夏安然今天说了这个,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主公可真是难为了奉孝,”

    “呵,当真难得,这天下竟也有能你奉孝的事?

    曹操笑着摇摇头,点了点他,“快莫要卖关子了,赶紧说说你的想法”

    这还真不是卖关子。

    郭嘉苦笑着想,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起身对曹操作揖道“主公,开设学堂乃利民之事,嘉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景熙所言,实在太过天真。主公现如今的敌人。绝非此等小利便可打动之人。”

    他顿了顿,见曹操面色不改,似乎早有此觉悟,便继续说道。“依嘉看,主公如今的敌人,是兖豫两州世家勋贵,与其站在他们敌对之面,不若置之死地而后生。”

    “以招揽寻常学生为目的,开设校舍。且不拘于出生兖州。但凡有心向学之人,皆可入我兖州学社”

    “如此行事,可借由这些学子返乡后,将主公的思想传播开来。”

    郭嘉说完后,便坐于塌上昂头饮尽杯中茶水。

    曹操闻言苦笑一声,虚指了一下郭嘉,道,“景熙只看到这兖州之人,而你奉孝看到的却是天下学子,你竟比景熙的野心更大。”

    郭嘉向着曹操一揖,全作谢罪,只是只是说出的话,却是不愿意收回的,见此,曹操以指尖轻点桌面,他转头看向了荀攸,荀攸见他二人都看向了自己,显然是想要听一下自己的态度,只得无奈说道“主公,奉孝,尔等可是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

    曹操稍稍一震,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如今的天下是世家的天下也是王权的天下。

    如今的知识,几乎全掌握在世家手中。

    本来他印书之事,就已经踩着世家的底线,而如今,他招收普通学子、寻常百姓入学社,更是在挑战世家的权威,只是,他曹孟德何曾惧过世家?

    曹操问了荀攸一个问题,“公达可是觉得,世间的聪明人,均在世兄权贵之中”,这个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无论汉高祖刘邦,亦或者是英武盖世的项羽均都出身平凡。

    世家,可能仅仅代表,所获得的知识,比旁人来得更容易些,这个话题,先告一段落,无论他们如何想,若要踏出这一步,他们还需要有更多的准备,起码有在世家发难之时回手的力道。

    事实上,尽管兖州看似平静,实则相邻的袁术刘表军的虎斗还是给这两州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流民的涌入。

    战争年间,寻常的百姓,尤其是男丁,随时会面临着,被征召的风险。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军队的缺口还不是很大时,征兵会给家里面留下一个男丁,但是打到后来,因为严重缺乏兵士,并不会再在乎这一些了。

    既如此,必然会有家族为了躲避兵役而来,只是因东汉末年户籍管理严苛,这些人迁移到旁的县,又实际是为了躲避兵役,只能以流民的形式申请进入。

    对此,曹操照搬全收。

    先不说他对于人口的渴望,单单就是为了削减袁术的战斗力,他也不会拒绝这些流民。

    而人口大规模涌入后,城市的容载能力遭遇到了巨大的考验,尤其此时尚且有余力搬迁的,亦有不少是世家大族。

    一开始尚且和乐融融互相投奔的环境很快被打破,首先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曹操毫不留情且不容置疑与辩驳的固定物价,本多少打着些倒卖心思的世家大族一瞬间就懵了。

    寻常蓝布和精细蓝布都是一个价格?凭什么啊!

    ——就凭他们都是布。

    小吏一板一眼得回答,他瞅了眼那号称是精细蓝布的布料,面上还带了些嫌弃“这还不保暖呢。”

    刚搬来的豪族们险些被气个仰倒,他们在举家搬迁之时,所携带的均是最为贵重的产物,但是到了豫州却发现,按照曹孟德定下的物价,这些产物在市的过程中将被严重低估价格。

    他们本来打着的少而精的念头,反而还不如带个多而杂呢。

    这根本就不公平!

    这些大族们仗着人多,冲到了刺史府想要讨一个说法,曹刺史热情接待了这群闹事群众,在耐心听完了他们的意见之后,他寻了一个小吏来问了此事,小吏满脸委屈得将标价的区间划了一下。

    给大家解释,我们知道这个是很珍贵的布料哟!所以按照布匹的精细程度给你们划分了区间,如果你觉得你的布料很好,可以按照最大值来出售哒!

    勋贵豪富们气得发抖,就是按照最大值我们也是非常的吃亏啊!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们首要要保障的是百姓们吃饭的权利呀。

    小吏两手一摊,十分气人,见他们愤怒模样,他给他们提了个建议,你们不是有很多亲眷在兖州吗,你们可以和他们以优等布换劣等布,再用劣等布换粮呀。

    这些人一听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当下就告辞去找自己的亲眷了。

    被用完就丢的曹刺史见他们跑开冷笑一声,然后他眼睛一眯,看向出了挑唆坏主意的夏安然,后者嘿嘿一笑,蹭到了曹操边上,软乎乎得叫了一声“主公~”

    声音可谓百转千回,见此,曹操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给你记下一功,今日南边送来了些蜜桔,吾已派人送去子和那了,景熙你莫要多吃,小心上火。”

    哦哦哦!

    夏安然的眼睛噌得亮了,这是上司允许他早退啊!他假惺惺得说了两句要和主公一起加班,小眼神却一直在往桌案上头的香梨上头飘,曹操瞄了他一眼,丢过去一个梨子,嘱咐了一句“梨子可莫要和人分着吃。”

    见夏安然面露疑惑,他轻哼一声“分梨,音同分离也。”

    那可的确不能够分的!

    夏安然一脸恍然大悟得捧着梨子道了声谢,蹬蹬蹬就跑出去了,见他身形欢快,被留在刺史府内的曹操哼了一声,他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定定看了会夏安然的背影,复又低下头去,只不知为何,此时他全无心办公,便索性起身提了刀去演武场发泄了。

    故而,因和亲友价格谈不拢以至于恶语相向发展成肉搏的豪富们再次求见时,见到的就是大马金刀杀气腾腾的曹刺史。

    一时间,原本怒意勃发的世家豪族们,看着曹操蹭蹭往外头冒的,简直可以化为实质的杀意,一时间噤若寒蝉。

    歪打正着的,反倒让他们老实了不少。

    事实上,夏安然早退后也并不曾急吼吼回家,他跑去了工房,如今正是柿子成熟的年岁,也是去年他试探着做出的柿漆可以使用的日子。

    今年初秋时候的青涩柿子已经被做成了柿漆,但是柿漆究竟有没有用……是否当真能够分担一部分桐油的重担,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

    一切都要以实验结果为准,在去年的柿漆开封后,他便让工匠同时用柿漆和桐油为防腐做了一把小弓,用的是最寻常的木料,只大概做出了个形状,这两把小弓被做出后,被他掉在了屋檐下,同时经历风水日晒。如此才能最快的得出比对结果。

    他心中倒是不担心,因为哪怕柿漆防腐效果不优,也可用来做染料 ,再不济还能拿来当农药。浪费是不会浪费的。

    测试结果与他想象中差不离,生产过程中浸泡桐油的小弓依然完好,使用柿漆的已经有了轻微的变形,由木匠判断,柿漆确有防腐之效,只其油分不够,难以在木材表面形成覆盖层。

    用于常用家具尚可,但是用在武器上便只能做日常维护用,且用量和耗时都要劣于桐油。

    但是无论如何,它的确可以减轻一部分桐油的负担,又是本地所产的农余产品,制作方式又比较简单,最后,制作柿漆便被留在了每年的日程表上。

    他将东西留给了工匠,临出门前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匠人们说“这东西的名字叫柿漆哦,柿子的柿,柿——漆——!”

    工匠们看着他点了点头,表情颇为莫名。

    于是夏安然心满意足得回家了,想着这回不会再出来个什么羞耻PLAY的名字了吧!

    名字,就要早点取才对,把坑占了,就不会被乱叫了——这是一个吃过苦头的少年的良心建议。

    既然跟着他学习,按照现如今的规矩,诸葛亮就应当是住在他家中的,而同时,夏安然还收留了庞统,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干脆两个孩子一起教好了。

    而当开始了小课堂,夏安然就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和后世留下的印象不同,少年时代的卧龙凤雏二人性格和长大后完全相反。

    卧龙远比凤雏更为张扬,也要更为激进。庞统话不多,听课时候多以沉默为主,就算在和诸葛亮私底下辩论之时也是慢吞吞的。

    他们二人几乎不曾在夏安然面前辩题,就是一开始夏安然担心两个小孩半夜里面睡觉踢被子想要去照看一下,才听到半夜三更两个人缩在一间厢房里面叽叽咕咕,他倒也没有阻拦,有个同龄,思维又能同调的小伙伴是很美好的经历。

    如果身边全都是傻乎乎的就容易长成天底下我最聪明的中二少年。

    想到这里,夏安然情不自禁得想要把现在也在昌邑的孙权少年带过来,哎呀呀,下一代的曹营年轻人好值得期待呀!

    嘿,嘿嘿嘿。

    这样想着的夏安然抱着被褥蹲在门口发出了可怕的笑声,一时间反而让屋内不明所以的少年人们被吓得不敢再多说。

    双方都静静听着对方的动静,直到夏安然以为两小孩已经陷入梦想,便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于是抱着被子离开,他身后的房门才被诸葛亮推开,在白惨惨的月光下,亮小少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极为庞大的身影慢慢远去。

    自小被父亲说过各种志怪故事的诸葛亮硬生生得被吓了一大跳,为此翻阅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易经》,差点改变了原本规划好的人生路线。

    这一切,夏安然都不知道,他正缩在暖呼呼的火炕上头边把火力旺盛的男人往边上推,边给人说家里两个小孩的可爱呢。

    翌日是休沐,一大早起来夏安然拖着两个小孩一起跟着曹纯跑圈,然后热身完了便由曹纯教授三人刀术,两个小孩拿着木刀乒乒乓乓砍得起劲,他们家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不一会,孙策带着一翩翩美青年踏进了夏安然家大门,见着曹纯手持木刀正指点两个小儿,当即大笑着跑来,足尖一踩一挑便拿住了一柄木刀“指点有何用,这世间哪来的刀法剑术,与其跟着谱子学,不如与策一样用身体来学。”

    说罢,他持刀向曹纯劈砍而去,曹纯脚尖一踏,不后退反倒前进二步,刀口一个轮转,便将孙策的刀锋转了个方向,见势不妙,孙策一个矮身攻其下盘,却被曹纯轻松躲过。

    如此精彩之景,让庞统和诸葛亮两个少年都看得目不转睛,倒是夏安然因常常见到二人交手,已成习惯,他直接无视了二人,看向了被孙策带来的客人,见其亦是目光灼灼,紧盯二人,他便知晓这位也是一个武痴了。

    于是夏安然索性伸手拉着两个小孩后退了几步,给这两人空出了些场地,见此,这二人的招式立刻变得大开大合起来,他如此举动很快引来了那客人的注意,他顺势看来,冲着夏安然笑着点点头,这人长得好看,气质又温润中带着些英气,面如美玉莹润,目似明星闪亮,一笑之下就有如百花盛开一般。

    夏安然眨眨眼,他细细打量着此人,又看看场中孙策,心中渐渐生出了些猜测来。

    他拍了拍两个小孩的肩膀,嘱咐他们莫要上前,小心别被刀锋伤到,便走到了那位客人面前。

    那位客人见此冲着他一揖“阁下可是夏景熙?瑜久仰大名。”

    夏安然倒是没在意他的那一句客套,在他的世界里面,久仰大名,已经是一句很正常的问候语啦。

    他看着这个青年,看看场中的孙策,联系到他的自称,又想到今天曹操同他说,从南方运来的蜜桔,几者一联系,答案便呼之欲出了,他微微一笑,回礼道:“郎君可是周公瑾?”

    他这样一说倒是迎来青年吃惊的注视,他的反应恰恰印证了夏安然的猜测。

    这个被孙策带来的青年,正是周瑜周公瑾。

    夏安然笑着向他解释“公瑾有所不知,伯符在吾等面前常常提及你。”

    闻言,青年微一挑眉,他瞟了一眼正与曹纯激烈对战的孙策,眼眸流转,又看向夏安然,“瑜倒是有些好奇……伯符平日里头怎么说我的了。”

    青年眨眨眼,有些吃惊,这个气势十足的青年人似乎和历史中记载温雅端方的周都督有些不一样?

    他转念一想,是了,今年和孙策同龄的周瑜,不过17岁,也不是那个被挚友托孤的年轻人。如今的他自然和孙策一样肆意飞扬。

    于是他微微笑,颇为调皮的眨眨眼。

    “自然是说公瑾宾礼名贤,逸志不群又雄姿英发啦。”

    他这一通话,反倒让周瑜红了脸,他连连摆手道过奖,然后轻笑出声:“多谢夏公夸奖,公瑾不过一寻常书生罢了。”

    他一见夏安然面露惊异,便毫不犹豫得揭了小伙伴的短“伯符自幼不喜读书。如此文绉绉的夸奖,定不是出自他口。”

    他继续说道“若是伯符夸奖瑜,怕是只会说长得好看,讲义气之类的话吧。”

    不愧是对角之交。

    夏安然有些吃惊,居然全都说中了呀!

    孙策当然是有夸奖过自己的小伙伴的,在他口中周瑜便没有什么不好的,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皮肤太白,长得太俊,像个小白脸——by孙策。

    见夏安然的这幅表情,周瑜便知晓了答案。

    他无奈摇头,见场上依然乒乒乓乓打个不停,他是内行人,自然看得出两人都未尽全力,甚至明显可以看到,孙策在拖延时间。

    他也没有拆穿,反倒是问夏安然“伯符说,夏公极擅音律?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擅音律?夏安然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他眯眼看向了场中,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孙策一到自己家中就可以说是失礼得找了曹纯比试。

    因为他定然是不知道该怎么为两人做互相介绍。

    夏安然的确会乐,只是在周瑜面前弹琴,这个勇气他没有,吹唢呐……在,在这种翩翩公子前吹唢呐的结果,荀彧已经告诉他辣!

    夏安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问周瑜“伯符怎么跟你说的?”

    见状,周瑜难免叹气“他同我说,日日受案牍劳形,不堪其扰,日渐消瘦,又同我说,曹营吃喝俱美,人才济济,又有夏公子此等善乐之人,所谱曲目,听之便叫人热血沸腾,故而……”

    这,倒也不全是谎话。

    夏安然默默看了眼场上的人,恰恰同孙策悄咪-咪飘过来得眼神对了个正着,他心中就是一软。

    又回首,看向周瑜,后者也看着场上,眸中清明,显然心里有所悟。见状,夏安然忍不住问他“公瑾已知答案?”

    周瑜含笑点头,“怕是那一句吃喝俱美并非谎言,瑜一见伯符便有所觉,伯符似是圆润了不少,且曹公仁慈惜才,瑜自久仰,定然不会如他所说这般凄惨。”

    那为什么还来?

    似乎是明白了夏安然的问题,周瑜笑道:“只是因为,瑜并不敢赌那万分之一。”

    这一次,夏安然久久沉默,为这份深情厚谊而感动不已。